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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鱼跃鸢飞(李叔VS白母)[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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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处理,但因为她年龄太小,于是交权到了李鱼这里。

    这是这次二人的角色互换了,处理公务的李鱼随时注意着白鸢的情况,小女孩口渴了,李鱼就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将准备好的饮品放到白鸢手边,那张书桌的抽屉里,永远准备着小女孩喜欢吃的零食。

    小女孩依旧有很多课程,有很多要学习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作为管家的李鱼可以全程陪同。看着小女孩认真的模样,或是开小差下意识看向他的方向,少年的心跳的很快很快。

    在副楼的日子里,是少年从未想过的安静与祥和,不用疯狂的汲取知识,也不用忍受着恶意与排挤,更何况,那个心心念念,恨不得让她把一切虔诚献上的女孩,就在自己身边。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有什么想要的呢?

    少年心想,若是这一刻能够长久留存,他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

    哪怕是十年换一天的比例,他也愿意。

    只可惜,上天听到了少年的祈祷,但上天选择让他长命百岁。

    夺走了他唾手可得的幸福。

    18

    转眼又是两年。

    种花家的人老了总讲究着落叶归根,白老爷当初抓住机遇下海经商,属于时代杀出的勇夫。

    后来又紧抓出国潮,将产业发展到了国外,并在国外扎了根,产业越发壮大了。

    尽管每年会捐一大笔款项回国,但毕竟是异国他乡,思乡之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浓厚。

    眼看国内形势一片大好,白老爷决定将产业的重心迁回国内。但毕竟发展落后挨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祖国大地各个行业的发展形势大好,在国外扎根多年的白氏若是想要回国发展,并不算容易。

    白老爷打算先将一些企业迁回去试试水,这些年便不断在国内外往返,加上他对管家学院出来的管家有一种盲目自信,暂时还没空管李鱼的身份。

    管家早年间有些操劳过度,这些年身体一向不大好。他知道了李鱼的身份,但好像并没有和他相认的意思。家里的事情也在放权给他,就像只将他当做同事后辈一般。

    小少年在老管家不动声色的帮助下一点点接管着他手里的权利,小少年意识到了,但并没有任何表示。

    装作互不认识,装作相安无事,这不是很好么?

    这些年过得太过安逸,总觉得日子会这样安逸的过下去,总觉得他还能够陪她很久很久……

    却在小女孩十六岁生日前夕,白老爷的归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过是他构想出来的海市蜃楼,都不需要外力干预,只轻轻一吹,一切都会变为碎片泡影。

    白老爷回来那一天,便注意到小女孩对身边的年轻管家很是依赖,虽说贴身管家理应是雇主的心腹,但人的感情是不可控的。

    尤其是感情正处于懵懂期的少年少女……

    白老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当晚在白鸢睡着之后,将小少年叫到了书房。

    认命李鱼为自己的管家,让他连夜跟着自己回国,去接管国内的公司。

    小少年走得匆忙,来不及和他的小女孩告别,也来不及和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他从没有拒绝的权利,一如当年的模样。

    恍然间,好像什么也没变。

    当小女孩从睡梦中醒来时,说着会一直陪伴她的年轻管家不见了,说着陪她过生日的父亲也回去工作了。

    小女孩惺忪的睡眼中有些许的迷茫,有些许的失落,但很快便又恢复平静。

    早就习惯了的,不是么?

    她太习惯这种不告而别了,哪怕前几天赌咒发誓说着再不分离,说得再诚恳,也从未有人真的一直陪伴着她,就连离开后再回来找她的人都没有。

    小女孩拍了拍脸颊,机械性的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一如往常的优雅得体的笑——那是李鱼见过的、能够治愈他的笑,然后强打起精神,走入宴会厅。

    众所周知,上流社会的宴会实际上就是交际场所,男人们觥筹交错谈论生意,面上一片静好,内里满肚子算计;女人们说着奉承夸奖的话,实际上内心在不断的拉踩攀比。

    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假面,看似笑意盈盈,实际上心黑手脏,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人一刀。

    哪怕每年都要参加无数次,但是小女孩还是习惯不了这样的场合,拿着一杯果汁,坐在角落里有些无所适从。

    嘛……虽然每年都会分别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都很难过也是真的啊……

    就在白鸢目光无神,放空之际,一枚粉色的卡通创可贴出现在她眼前。

    抬眼望去,是一张灿烂的笑脸,身着整洁,五官周正,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灼灼的看着你时,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那人把手中的创可贴在小女孩的眼前晃了晃,轻笑道,“我说话算话,我回来找你了,小姐……”

    白鸢像是宕机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看着那枚小小的,早已经褪色的创可贴,小女孩的思维像是追溯到了很久远的时候,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小鱼……小鱼哥哥……”

    19

    “谁干的?!!”小少年声嘶力竭、眼眸红的像是要滴血的模样是白鸢从未见过的。

    “我踏马问你谁干的?!”少年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癫狂的在屋内咆哮。

    老管家放下手中刚抿了一口的红茶杯,没有呵斥他的失礼,也没有想象中的解气。

    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他想告诫自己的儿子要有尊卑,不要存着侥幸的心理,抱着不该有的想法;但看着他疯狂的模样,想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口觉得闷闷的,像是钝痛。

    老管家突然觉得有些颓丧,那种无力感比之前他离家出走前更甚。

    李鱼双手抱着头,痛苦的蹲下了身。双眸血红,表情狰狞,像是走投无路的野兽,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没想到,没想到白老爷说的出差一段时间就是让他在国内待了两年。

    他也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他的小女孩孩子都有了。

    他以为自己是得到了白老爷的赏识,拼了命的挣表现,拼了命的想要掌权,这样才能够有更多的筹码,才能更长久的站在白鸢的身边。

    连续工作超过三十个小时,晕倒在工作岗位不省人事的时候小少年什么也没说,拔下点滴继续改方案;应酬喝酒喝到胃溃疡自己去做手术的时候小少年也依旧面无表情,连休息的时间都要压榨着工作。

    这样一个坚韧得像是精密运转的工作机器的小少年,在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女孩,怀孕了,还是未婚先孕的时候,彻底的崩溃了。

    她特么还没成年,还是个小孩子啊!

    这些年来,他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放松,不敢打听小女孩的消息,甚至在辗转无眠的深夜,都不敢去想她,害怕一回想,想到的就是自己不辞而别后,小女孩的失落与怨怼。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什么时候变质了,他变得越发贪婪,他不再是只看着、守着小女孩就满足了,他要她的身边,只能有他的存在。

    所以他开始渴望权势,想要用自己的手段跨过这道天堑,向白老爷证明他真的可以的。

    可是他却忘记了,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他的一厢情愿,不代表小女孩也是同样的想法,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永久的等待下去。

    他也没想到,跨越艰难险阻的途中,仿佛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所有人都在和他隐瞒小女孩的消息。

    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小女孩心有所属。

    20

    躲在门缝里偷看到少年大发雷霆模样的白鸢,有些害怕,轻轻抿了抿唇瓣,浑身都紧绷着。

    她从不知道,原来在她心里一直以温和绅士著称的少年,也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场凌厉的骇人。

    可她又看到老管家离开房间之后,小少年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崩溃抱头,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幼兽的模样,不得不说,心里还是一阵酸软。

    小女孩生来感情就充沛,加上在孕期情绪波动很大,不自觉得也红了眼眶,有些小委屈的耸了耸鼻子。

    明明、明明是他先离开的不是么?为什么他还那么生气,还那么凶……

    小女孩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惊扰到了蜷缩在角落的人。

    李鱼的情绪被低低的呜咽声打断,拉开门,正是门口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女孩。

    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只是这样欲说还休的看他一眼,他变溃不成军,恨不得将他搂在怀里,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可那仅仅只是他的期望,少年从自己西装的口袋中拿出一块折叠工整的方帕,恭恭敬敬的将其递了过去。

    小女孩没接,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咬了咬唇,轻轻道,“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小鱼哥哥在一起?”

    小少年微顿,点头。他不想对她撒谎。

    小少年意外的坦诚,让小女孩想要说出口的话都顿住了,气氛难得尴尬。

    小姑娘垂下头,轻声呢喃,“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小鱼哥哥……”他是那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会回来寻我的人啊……

    最终还是小少年不忍心让小女孩难过,有些僵硬的摸了摸白鸢的头,安慰道,“我虽不喜,但我会尊重小姐的决定,我依然会遵守承诺,陪伴在小姐身边,做好管家的本分。”

    少年笨拙的安慰却极大的宽了小女孩的心,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好坏好贪心的,自己都有小鱼哥哥了,却还是希望管家哥哥能够陪着自己。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这份贪婪却如跗骨之蛆一般。小鱼哥哥表现出的喜欢有时候她会觉得很违和,相比之下,管家哥哥对她的好却更为自然,让她更加留恋。

    只是,小鱼哥哥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回来找她的人,这就足够了,她怎么能这么想他呢?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少年整顿好情绪,听到门口的女佣说有位小鱼先生来做客了。

    他看着小女孩欢呼一声,不顾自己的肚子,欢欣雀跃的跑到门口,扑到了那人怀中,浑身洋溢的幸福挡都挡不住。

    那人同样伸手将小女孩揽在怀中,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肚子,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让她小心,注意身体。

    二人的氛围太过暧昧,气氛太过甜蜜,小女孩脸上甜蜜的笑太过刺眼,让小少年只想躲在不见天日的角落。

    心像是破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呼呼的从中穿堂而过,像是无情的从他的身体里剥夺了什么。

    他全然丧失了,想要和那男人拼个你死我活,或是痛打他一顿的勇气。

    21

    小鱼哥哥……小鱼哥哥……小鱼哥哥……

    小女孩声音轻柔,神态娇媚,樱唇血红,杏眼迷蒙,娇娇怯怯的音色,无端的让人酥了骨头。

    李鱼一个激灵,从梦里惊醒,伸手按压着胸腔内飞速跳动的心脏,感受到下半身的异样,不由得面红耳赤。

    只是一个称呼……还是不属于自己的称呼……为什么他会……

    起身,拿浴巾,开冷水冲凉,一气呵成。

    等到浑身冰凉,再也没有那股躁动的时候,小少年那出走的理智仿佛才回归了一般。

    幽蓝色的电子钟上显示时间凌晨一点,他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白跃。

    与性格孤僻的李鱼不同,白跃的交际圈极广,让他帮忙调查一下这个拱了他的小女孩这颗水灵灵小白菜的野猪到底是什么来历,会更为方便一些。

    更何况,从老管家和白老爷都瞒着他这件事的行为来看,他们不止知道了自己难以启齿的小心思,但因为自己是一条很好用的狗,便没有使用极端手段。

    要是让他们发觉自己在私下调查那个人,大概是要被白老爷打发的更远了……

    心中装着事,李鱼睡不着了,打开台灯,将放在保险箱内的创可贴和日记本拿出,因为害怕纸张年久泛黄,外层全部做了塑封保存。

    看着手里的东西,小少年想到了当年毕业前一夜,白跃对他说的话。

    “不管你这些年来经历了什么,对你的小姐来说,你就是不告而别、抛弃她的叛徒,不管你解释出花来,她的心里有结,还是会怨你的。你只能用全新的身份去接近她,一切重新开始……”

    没有接触过异性的小少年欣然听取了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的意见,回到庄园后便绷着一张小脸和小女孩装不熟。

    只不过……重新开始,也只是历史重演,他和她,依旧没什么发展下去的故事。

    而另一边,给小少年回复了“ok”之后的白跃,嘴角勾起了一个轻蔑的笑。

    将手机关机,随手一扔,一只手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大波浪女人,另一只手举着一杯啤酒。

    灯光晦暗,灯红酒绿的歌舞厅内,白跃伸手和另一个人碰了碰杯,带着气泡的泛黄酒液滑入喉咙。

    那人不是白鸢口中的小鱼哥哥还是谁?

    此人叫慕飞,是白跃的同行。或者说,伙伴……

    慕飞此人,是一个资深的pua,巧了不是,白跃也是。

    白跃给李鱼讲述的身世,真假参半,不,应该说讲的都是真的,只不过隐藏了一部分。

    他所受的欺辱是真,排挤是真,是私生子、也是弃子是真。

    但他没有说,他在落魄绝望的时候遇到了慕飞的父亲——一个资深的老骗子。他原本只是想让白跃和慕飞作为自己行骗的工具,不曾想这二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夺了他的饭碗,还联手将他逼上了死路。

    他也没有说,曾经欺辱他的人,都被他用特殊的手段折腾的险些家破人亡。

    更没有说,他其实是白家分支的私生子。

    他那亲爱的父亲,总做着不切实际的梦,觉得白家是他的。可笑,白家又不是家族企业,那么大的家业是白老爷自己打下的,他是不过是一个远方表亲罢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看他家里穷给了他一份工作,他却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打着白家旁支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小姑娘。他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个。

    更可笑的,他的母亲信了那套说辞,她想当正宫,想他接管白家。拼了命的要他上进,疯了一样鞭笞他。嗯,真的动鞭子那种。

    小小年纪总是遍体鳞伤,不知不觉间,对白家的恶意,对这世界的恨意根植骨髓。

    哪怕他明知道白家是无辜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恨。甚至迁怒到了和他在学校境遇有些相似的李鱼身上。

    他在泥潭混沌挣扎,凭什么,同样身处污泥的李鱼有那么超脱又蔑视的眼神,凭什么他什么都不放在眼底?!

    他让人变本加厉的欺负他,可是他却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些动作无法撼动他的心神,反而更映衬出了他的卑劣!

    他不在意,要么是心如死灰,要么是有其他值得坚守到东西……

    他不要!

    垃圾就应该有垃圾的样子,他的眼底不配有光,不配有希望。

    很快,机会就来了,李鱼居然跳级到他的班级,还和他成为了同桌。

    呵……白跃甚至顾不上心里对他天分的嫉妒,只是想着先接近他,然后再狠狠的给他一刀。让他知道,泥潭里的蛆虫并不是龙,没有可以翻身的机会。

    只不过,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二人关系还没好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突然转走了……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他去读了管家学院。

    哈……管家学院?好好的学生不当,要去当奴才,果然是颜奴婢膝的货色。

    白跃虽然心中看不起,但却不由得往深处思考他这样做的含义。多方调查,也只能查出他在偷渡前和他的父亲,也就是白家的老管家大吵了一架。

    别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在这个圈子里,但凡是把一件事紧紧捂住,不让外人知道的,那必定是有鬼的。

    白跃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管家学院走一趟。

    ——不只是想折磨李鱼,若是他能挖出什么白家秘幸,能一举扳倒白家也说不定。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破学校只能进、不能出,这一耽误就是他十年时间。

    在学校的每一天,他都心急如焚,看似在人群中如鱼得水,实际上时刻都处于煎熬中。

    那刻板和洗脑的课程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学习的,最可气的,这种恶心的课程只有李鱼一个人能一次性通过,他被罚了数不清的加练,简直折磨!

    不过这十年倒也不算没有收获,尽管时间长了些,但还是成功的接近了李鱼,并且对他的信任和依赖远超预想。

    这样才好玩啊……啧,我很期待你从泥潭爬出又再次摔进去,还是发现自己是被最信任的人推进去时候的表情呢……

    千万要足够绝望,足够痛苦,这样才对得起我这十年来的付出呢……

    妈的,想想就晦气。

    很快,白跃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诡异的笑。

    没想到啊,那个卑贱的家伙心中居然肖想着白家大小姐,还是为了她才来的这个鬼地方。啧,真痴情呢,连他都感动了……

    嗤……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敢想!在白老爷眼里,他不过就是个消遣的玩意罢了,轻贱的甚至比不上一条野狗。富人的游戏罢了,只有这个蠢货会当真。

    居然还天真的妄想着将白家那个小丫头当成光,还想上演一番久别重逢的戏码?

    呵,可笑!

    只不过还是要多亏了他天真的想法,多亏了他面红耳赤给他将自己和白鸢故事的行为,让他在心里生成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谙世事、过度保护、内心孤独的豪门大小姐,加上回忆滤镜的加成,那简直是最好的肥羊了,不对她下手都说不过去了。

    白跃的想法和慕飞一拍即合,决定联手干一票大的。于是一边给李鱼支招,一边向他问取更多细节性的东西。

    李鱼的目标是白家?呵,巧了,他也是。

    22

    “我不同意!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这样的对话还真是熟悉呢……书房外的李鱼垂眸,面无表情的想。

    “可是父亲,您这样做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您不能剥夺我的,我并是一个联姻的工具!”

    小女孩义正严词,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顶撞她的父亲。

    “联姻工具?!”白老爷的声音陡然提高,在女儿的心里居然这么想他。

    白老爷是时代杀出来的勇夫,虽说现在的产业规模很大,扎扎实实的站稳了“豪门”的脚跟,但“暴发户”这个称呼着实跟了他很久,也让他大为受打击。

    白鸢出生后,家庭条件已经与白老爷刚打拼时不能同日而语了,最起码再也没人敢在他们面前提起“暴发户”这个词了。

    但俗话说,人最缺什么,往往最会炫耀什么。白老爷便将白鸢打造成一个表里如一的名媛,高贵优雅,到哪里都是表率的那种。

    却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从屠龙勇士变为了恶龙,门第之见狠狠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甚至,把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硬生生的从助手,扭曲到了管家的位置。

    可是,自己的女儿说他将她培养成联姻工具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戳进了他的胸膛,也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他彻底清醒的看出了自己到底有多么荒唐。

    明明……他只是不想让女儿像他一样被人嘲笑而已啊。

    “反正……我只是告诉父亲一声,并不是要征得父亲的同意,更何况,我还有了小鱼哥哥的孩子,他,我嫁定了……”

    小女孩并未发现面前的父亲身躯的僵硬,毫不留情的在他心上补了一刀。

    “你……”白老爷气得胸口痛,但是对于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又不舍得苛责,只能僵硬道,“你年纪还小,不明白婚姻所承担的重量,你自己都是个孩子,更遑论对另一个小生命负责?”

    只是从来都不走慈父路线的白老爷突然和白鸢谈心,非但无法让白鸢听进去,反而更加激发了小女孩的逆反情绪。

    小女孩脸色骤变,冷冰冰道,“那么父亲您扪心自问,您是一个好家长吗?”

    白老爷被小女孩讥讽的眼神看得有些无地自容,但很快又心头火气,怒不可遏道,“我是你老子,对与不对,好与不好,轮不到你来评判!”

    “你身体不好,这个孩子可以留着,但是你要是想和那个把你肚子搞大的畜生结婚,想都不要想!”

    事情似乎就这样拍板决定了,一如既往地没有其他人发言的余地。

    小女孩脸上的嘲讽越发明显,轻嗤一声后转身离开。

    书房门口的李鱼看着小女孩怒气冲冲又无端悲凉的背影,毫无犹豫的遏制住了上前安慰的情绪,踏进了白老爷的书房。

    他今天早上已经收到了白跃发回来的慕飞的资料,出身不好,无父无母,但有学历,有正式工作,无不良嗜好,为人可靠,是个良配。

    那份资料太完美了,简直像是李鱼梦寐以求的样子,不求富贵,但求干净。短短几页,看得李鱼心都要碎了。

    完美到,让李鱼都生不起嫉妒或是破坏的心思。

    “怎么?你也是来劝我让白鸢和那畜生结婚的?”白老爷对着李鱼可没什么好脸色,“要我把女儿嫁给那种人,绝无可能!”

    那种人三个字一下子戳中了李鱼的痛点,怎么?又是门第太低么?又要从中作梗硬生生的把人拆散吗?这种人……这种人是哪种人?凭什么在他嘴里,他们生来就低人一等?

    “老爷,这是小姐的婚事,不应该以她的意愿为主么?恕我直言,您的管束太严厉,过犹不及……”

    “放肆……”

    白老爷还没说话,就被管家抢先接过了话头,狠狠的甩了李鱼一个巴掌。

    小少年被打的偏了偏脸,下意识的用舌尖顶了顶脸颊,错过了老管家颤抖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李鱼沉默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许久压抑的愤怒会一朝爆发,会歇斯底里的质问是不是身份真的能够决定一切,大清早亡了,为什么还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呢?能不能抛弃出生和家庭,他真的,还可以……

    亦或是抓着老管家的手问他到底能不能给他一点点的爱,哪怕只有一点,他也不至于这般无助。

    但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人一旦愤怒或压抑到了极致,是丧失了爆发的勇气的。是无力,是晕眩轰鸣,是世界扭转不再清晰,就连逃离这样让人发笑的念头都无法产生。

    他的自卑和内敛早就在日常的琐碎中刻进了骨子里,曾经设想的狂傲和张扬被现实一一磨平。

    李鱼身体僵硬的鞠躬出门——他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全凭着肌肉记忆在做这些事情。

    直到小少年的身影消失,白老爷和管家才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轻轻敲了两下桌面,“明天就把他送到蒲甘去吧……”

    “是……”

    23

    当小少年才踏入这片遍地是佛塔的土地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是白家的弃子了。

    对于和雇主离了心的管家,他们在不杀人的情况下自然也有他们的解决办法。该庆幸他还没接触到真正核心的产业,不然就不是把他往一个贫穷的国度一扔就不管的下场了。

    哦,也不是不管,手机设备等都是监控了的。别人可能是防止商业机密泄露,他的话,大概是防止他和白鸢联系吧。

    好在这里穷虽穷,自然环境还行,气候宜居、矿石资源发达,李鱼白手起家,靠贩卖翡翠原石起家,三年间也赚下了一份不小的产业。

    李鱼积攒着力量,积蓄着金钱,哪怕直到自己这些并不算微薄的存款相比于庞然大物一般的白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还在不断的囤积着。

    他不是为了撼动白家,只是想给她的小女孩多一条退路,多一点金钱傍身才能够在以后走得更顺畅一些,尽管她可能并不需要。

    就算作是迟来的新婚贺礼吧……

    生日缺席,婚礼缺席……她的人生,他一直都在缺席。

    是他亲手将小女孩推得越来越远,从没有一次奋身反抗。

    他活该……

    小少年的手中捏着刚刚求出的姻缘签,苦笑。

    智者不入爱河……

    可遇她,难做智者。

    时间就这样沉沉的流淌,宛如死水。老管家的一个电话,却搅皱了一池春水。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不语,李鱼也不急,静静地守着电话,无言的对峙着。

    最终,还是老管家长叹一声,道,“你,回来一趟吧……”

    老管家的语气太过无奈悲凉,让他都升不起讥讽或是反对的心思,只沉声道,“好……”

    又站在白家庄园大门前,嘴角苦涩的小少年尽然诡异的有点想笑,自己算不算三进三出?

    但这座庄园,好像有些荒芜了。外墙的建筑没有及时粉饰,花园内有几株荒芜的杂草未除,处处透露出荒凉斑驳的场景。

    原本看似高不可攀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阅历的增长,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大无畏。

    小少年心里一咯噔,这是出事了?

    那个时代的网络还不算普及,蒲甘又地处偏僻,无法及时获取国际消息——甚至若是白家真的内乱,都算不得国际消息,顶多是圈子内部的谈资罢了。

    这一次,破天荒的是管家亲自出的门迎接他。

    管家真的老了,身躯佝偻,头发早已花白,精神也不算好,倒真的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可他还不到五十岁啊……

    小少年看着眼前人观感很是复杂。他也曾对他有过期望和怨恨,尽管随着时间流逝,更多的是冷眼和麻木,再不愿在他的身上放置任何的情感。

    而当他真的看到曾经山一样的男人倒下时,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难受。——这是任何一个善良的人看到处境不好的老人都会流露出的情感,小少年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到。

    但不得不说,在他认为老管家错过了他成长的岁月里,他也错过了自己父亲的老去。

    “您……您还好吗?”小少年紧皱着眉头,看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人,有些担忧。

    “啊?”似是从没有听到过自己儿子关心的老管家,露出了一个普通老人般的、让年少时的李鱼幻想过无数遍的温和的笑,看得少年心中一阵酸楚。

    原来在他走后,白鸢也搬走了。白老爷虽然心中不满,但碍于不想再激化父女矛盾,只能同意。在外为她安置了一套别墅,保姆、女佣置办齐全,因着肚子里有孩子,处处需要人手,白鸢也就没有拒绝。

    但是白老爷以为只是父女间赌赌气,很快就会和好如初的事情,却成了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慕飞的小动作或许可能骗一骗白鸢这个未涉事的小女孩,也能够用信任蒙蔽处事不算老辣的李鱼,但在白老爷面前,这个人完全就是透明的。

    他知道他恶劣的手段,也知道他的打算。——他也曾经用手段打压过慕飞,但奈何他将白老爷的软肋白鸢掌握的太好,导致白老爷做起事来只能瞻前顾后,最后反倒变成了只能死守户口本不给二人领证的被动处境。

    但白鸢真的被保护的太好了,导致一遇到慕飞这样的情场高手,她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嗯,包括智商。

    她忘了字不能随便签,尤其是在白纸上。慕飞以办结婚证为幌子,打着她怀有身孕不能多动,他全权办理的旗号,要到了白鸢的签名。

    并将签名用到了股权转赠书上。

    直接将白鸢手中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抛售变现了——那是白老爷刚给白鸢的成年礼,还没捂热乎就被骗出来了。

    白老爷向来讲究不亏待有功之臣,在公司规模扩大过后,他就将公司的部分股份给了几个亲信。殊不知,人心都是越喂越贪婪的,他们不会对自己得到了不应得的部分而感恩戴德,反而会因为自己得到的不够多而耿耿于怀。

    加之没有足够的深谋远虑,只顾眼前思维,那才是为公司埋下的重大隐患。

    慕飞用抛售出股份的现金来收买几个眼界短的大股东,直接停掉了迁移回国内的几个大项目,那本来就是股东们不太情愿做的长投资的项目,他们看不到之后的收益,只觉得一直从自己的口袋往外拿钱很亏。

    项目一停,相当于直接断送了白氏回迁的路。

    雪上加霜的是,白鸢手中的股份一抛售,彻底打破了白老爷持股率最高的情形,众股东联合起来,撤了白老爷的职,并开始肆无忌惮的对“亲白党”一派进行清剿辞退。

    自己的公司被下属占领,改了他姓,白老爷一时不知是觉得悲哀还是可笑,一口血呕了出来,有了中风的前兆,彻底病了。

    公司和老宅只剩老管家一人苦苦支撑,可毕竟大事决断都由白老爷做,老管家脱离职场多年,加之他早就是孤立无援的光杆司令,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偌大的白家,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火速的崩坏溃败。

    白鸢则对一切毫不知情,换句话说,她被慕飞变相的困住了。

    总所周知,慕飞是个渣男,还是游戏花丛的那种。白鸢这种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家闺秀如同空谷幽兰,高不可攀却让人心中难耐;但对于慕飞来说,一旦攀折成功,便会发觉还是富贵牡丹这种艳俗的更带劲,更适合他。

    在那么多牡丹花里,只有一朵是他心头好,唔……或许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没错,对方也是个骗子。

    在慕飞诱骗白鸢发生关系后,柳叶也有了慕飞的孩子。但因为早期白老爷防慕飞比防贼还谨慎,导致柳叶只能暂时放弃慕飞这条线,不和他联系。

    然而看着白鸢的吃穿用度,再对比自己的处境,柳叶着实心中不忿。在慕飞的努力下,白老爷派遣在白鸢身边的人逐一被替换,眼看白鸢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了,柳叶便撺掇着慕飞换了白鸢的保健药物,并在某次产检时将她推下楼梯……

    过程虽然痛苦血腥,白鸢九死一生才生下了一个女儿,因为药物的干预,小白慕一出生便被医生宣告换上了先天性心脏病,加上她身体很多指标都不达标,很难活下去。

    生女儿的痛苦还未散去,那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丈夫就在病房外搂抱着另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安抚,告诉她一切都是小事,他会为她摆平一切。

    于是,慕飞便再一次换了白鸢的药,让产后本就有抑郁倾向的白鸢精神彻底被扰乱。每天面对着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疯子,慕飞当然选择眼不见为净——虽然他之前半年都不见得回来几次。

    白家虽然落魄了,但慕飞不能明目张胆的落井下石,毕竟以后若要是生活在这个圈子里,要保持一定的形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人知道一直手握重拳的白老爷到底手里有什么底牌,把他逼急了,搞一个玉石俱焚,谁都讨不得好。

    所以双方就这么干耗着、僵持着,最终以白老爷熬不住离世、白鸢彻底疯魔为结束,那时小白鸢还不到三岁。

    24

    后面的故事就可以想象了。

    即便小少年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调离白鸢身边的白老爷是有怨恨的,甚至在看到他落魄时心中有一瞬是产生了扬眉吐气的感觉的;

    也哪怕明知道他所作所为却从未将他放在过心上的父亲现在已经穷途末路,才想着让自己搅入一滩浑水中,他到现在对自己想着的还是利用,他并不爱自己。但看着他两鬓的白发,疲惫的眼眸,他的心还是可耻的软了一下。

    直到看到有自残倾向——双臂都被她自己用剪刀划得鲜血淋漓,不得已只能注射镇定剂被绑在小房间内的白鸢时,那种让人窒息的心痛感延伸至了身体的各个角落。

    小少年的心终究还是软的,看不得原本就应该高傲生活的人这样落魄凄凉,咬咬牙,义无反顾的跑到他们面前,用自己并不算健壮的身躯为他们遮风挡雨。

    可是啊,一个没有股份、没有身份,就连经商才能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管家,怎么可能能在群狼环伺的白氏集团里立足呢?

    更何况,当他发觉公司最大的股东竟然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是最好兄弟的白跃时,那种打击对他来说无异于世界毁灭。

    所以早些年小少年过得很是艰辛。一边和白氏集团里各怀鬼胎的老股东斡旋,想方设法保住白老爷给小白慕留下的股份,另一边则伪装神志不清的白鸢口中的“小鱼哥哥”,白鸢受不得刺激,李鱼只能以“小鱼哥哥”的名义,小心翼翼的照顾病弱的母女二人。

    ——老管家在将事情交代给李鱼的当晚,就在白老爷的坟前自尽了。后人评判二人之间的事时,总带着迷幻、暧昧的色彩,自负霸总vs绅士管家,上穷碧落下黄泉,到哪里都不离不弃之类的。

    在察觉到老管家的心思之后,李鱼对老管家的恨意、怨怼,或是故作毫不在意的情绪,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嗤”的一下,全部消散了。

    不管是意外有了自己也好,还是听白老爷的话把自己结果来又送走也罢,这些行为仿佛都有了解释,自己的存在是对他爱情的玷污,他确实没资格要求老管家必须对他怎样。

    事实上李鱼很理解老管家的所作所为。因为他同样也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无法割舍放弃的爱人,换做他是老管家,他不见得会做的比老管家好。

    李鱼觉得自己很卑劣,知道没人会发现他和白鸢私下相处的情形,他便开始贪心的假装自己真的是白鸢口中的那个人,悄悄的拍下“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里,三岁的小女孩睡得很香,美貌的小妇人褪下青涩,笑得很甜,而那名温文尔雅的男士,则眸色专注的看着二人,眼底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事关白鸢身体,哪怕知道这是一场美妙至极的幻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小少年还是果断的选择了治疗白鸢。

    甚至放弃了对公司的把控,选择带着白鸢到了一处清净的环境疗养身体,顺带调养小白慕的——天知道小少年在抱起那瘦瘦巴巴、小小的一团,看到那双澄澈的黑眸里透露出警惕的眼神时,心都要碎了。

    父母之祸不殃及子女,更何况是那么让人心疼的小团子。

    李鱼真的将那个小团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真的幻想着,若是白鸢一辈子好不了,他们就这样当一辈子的一家三口也未尝不可。

    可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或许自己上辈子是罪大恶极的人,才要每次都在快要得到幸福的关头被人夺走,以此来赎罪。

    看着白鸢眼底流露出的依赖越来越少,人渐渐恢复理智,看着小白慕一天天长大,初露睿智锋芒,李鱼果断放弃了自欺欺人,重新做回管家,当一个沉默的背景板。

    后面的故事都能猜的出来了,小白慕的头脑很厉害,不仅一举夺回了白氏集团,还让白跃和慕飞把那部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怎么吃下去的,就怎么吐了出来。

    白跃落魄时曾经找上门来,试图想要打感情牌让李鱼放他一马,可笑,他掌权时刻没想过放他们三个一马。要不是他早年在蒲甘经商时认识一些人,他们早就活不到能够站在他们面前说话的这一天了。

    李鱼也并非不念旧情的人,根据白跃这些年来掌权白氏时的所作所为,他果断的报了警,为他提供了免费的三餐以及食宿,还能保证规律的作息,免除了他这么大把年级还无家可归尝尽苦楚的辛酸,你看他多念旧情。

    至于慕飞,呵……

    白鸢神志恢复清醒之后,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她忘记了白老爷离世的真相、慕飞的有意接近和蓄意谋划,也忘记了这些年来与李鱼之间的种种。

    唯独记得,一个“小鱼哥哥”的称呼,是对她最好、最不可侵犯的存在。

    人们总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没错,因为人犯过一次错,永远都会再犯第二遍。

    当初,慕飞因为很好的把握了作为白老爷软肋的白鸢,导致整个白氏陷入了被动的境地,险些大厦倾覆;

    而今,他又很好地把握了作为李鱼和小白慕软肋的白鸢,不仅在这次集团哗变中全身而退,还再次依靠“小鱼哥哥”这个身份,在白鸢那里求了一张“免死金牌”,还堂而皇之的养着他的外室和私生女。作威作福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后面小白慕“诈死”,才“逼”得白鸢彻底清醒了过来,摆脱了这个吸血虫。

    这些发展都可不提,只是现在的情景,让李鱼有些头疼……

    25

    “你才是小鱼哥哥,对不对?”

    白鸢手里捏着“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李鱼心里一咯噔,面做沉稳道,“你要的文件在抽屉左边,并未上锁的那个隔层里。”

    淡定的,就像照片里的不是本人一样。唔……前提是,要忽略他在身后攥成拳头,微微颤抖的左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鱼喜欢白鸢,像是众所周知却又全体缄默的秘密。除了当事者本人。

    慕蹊,或者说是换了芯子的白慕,也知道。

    慕蹊他们去参加学校的素质拓展活动,以他年纪大了不适合多跑动为理由,将他和白鸢的司机换了,并暗搓搓的提示白母他有经商的经验,有什么不确定的问题可以多问。

    白鸢还是那个心思单纯的白鸢,李鱼只是出言指出了几个策划案的小瑕疵——小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慕蹊故意安排人做的那种,白鸢就用星星眼盯着他了……

    短短一天时间,李鱼彻底从背景板兼职司机的管家,跳变为白鸢亲信以及代言人。

    由于初入职场的缘故,丢三落四、分不清文件的轻重缓急是常事,李鱼不紧不慢的将文件收拢,等白鸢需要时,便不用再回公司拿了。

    只是……没想到白鸢自己去找文件,还找到了那张合照。以及……一个被塑封保存的卡通创可贴。

    其实这些年白鸢养的很好,尤其是这段时间,不止精神状况好起来了,脑海里还出现了些断断续续的,一家三口相处的画面。

    只是故事里的那个小鱼哥哥,脸始终是模糊的。

    直到看到这张照片,那模糊的脸像是调整了光圈,聚焦后逐渐清晰。

    与此同时,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不断翻阅,从现在有些皱纹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再到那个意气风发绅士有理的精英模样少年,最终定格在她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小手攥着衣角,怯怯的看着她的小男孩。

    “你就是小鱼哥哥……”白鸢话没说完,声音就沙哑了,豆大的晶莹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

    看到白鸢落泪,李鱼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从胸口位置拿出手帕,笨拙又僵硬的擦拭着她的眼泪。

    白鸢并未拒绝,或者说并未在意他的动作,含泪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他,语气笃定道,“你就是我的小鱼哥哥……”

    李鱼僵直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飘忽,干巴巴道,“楼下张婶在叫我,我先下去了,文件在隔层,小姐您可以自己找……”

    李鱼怂了,他承认自己没有勇气再面对白鸢了。

    他是说自己,那就代表在小白慕的童年期间,他一直欺骗她们母女二人,不知廉耻的扮演着丈夫和父亲的角色,觊觎和窃取着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若他否认,先不说白鸢相不相信的问题,那就意味着他又要再次将他的小女孩推向别人,就像他刚回白家时的悲剧会重演一样……

    承不承认,都是死局。

    不顾白鸢在身后的呼喊,李鱼遁走了,背影凌乱……

    “哦豁,濯哥哥,这是不是耍脱了……”门前突然钻出两颗小脑袋,扒拉着门框,小心翼翼的往里看。

    “哦豁,好像是……”贺·眼神从没离开自家媳妇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媳妇说啥我就跟着说哦豁·气氛烘托组·濯附和道。

    “这样不行啊,要想个办法。”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白嫩的小下巴,思考道。

    眼神在房间内游移,最终在看到白鸢手中的文件时灵光一闪,惊喜道,“我有主意了!”

    “嗯?”贺濯疑惑道。

    小姑娘微扬起下巴,带着小小的傲娇,“濯哥哥你有没有听过小说界的三大法则?”

    “唔……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解释不通,穿越时空……啊,不对!”意识到自己被贺濯带歪了的慕蹊猛地摇头,纠正道,“是失忆、下药、带球跑……好吧,应该说是霸总小说的三大常见梗……”

    “你不会……”贺濯瞪大眼睛看着小姑娘。

    “我不是啊,我没有啊,别瞎说啊……”慕蹊否认三连。

    二人的对话音量减小,身影也渐行渐远,一直藏在书房门后将二人对话听了个完整的白鸢暗暗握了握拳,在心中下了决定。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贺濯慕蹊二人同时抬头,相视一笑。

    “慕慕,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在诱骗岳母下药。”贺濯轻笑,显然他的重点是在用“岳母”这个称呼来调戏小姑娘。

    “我们什么都没说哦……”小姑娘没有在意贺濯的调戏,反而含情脉脉的看向贺濯,轻声道,“我已经有濯哥哥啦,母亲的话,还是要找一个人陪我才能安心,李叔也是……”

    他们被剪短的红线已经让慕蹊手动系上啦,这辈子都不会解开啦!可把我牛逼坏了,叉会腰.jpg

    贺濯被小姑娘赤诚的表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耳尖红红的。让注意到这边情况的慕蹊也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

    26

    “李叔,房间门锁已经坏掉啦,打不开了!今晚就只能委屈你睡在这里了哦,等明天我会联系维修人员上门哒!”小姑娘娇娇甜甜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却让李鱼十分抓狂。

    五分钟前,李鱼以“大小姐(慕蹊)在白鸢房间发病,陷入昏迷”为理由,被骗到了白鸢的房间,谁知道自己刚刚进门,就被“发病中”的小姑娘给锁在了屋内,还特别贴心的隔着门来了一句友情提示。

    李鱼突然觉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朋友居然有熊孩子的潜质,十分头疼。而且这是白鸢的房间,自己在这里睡一晚上算是怎么回事啊。

    正这么想着,李鱼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难耐的闷哼声,声音暗哑,带着丝丝魅惑。

    只可惜童子鸡李鱼并没有听出来,以为白鸢有什么不舒服,一时间也顾不上失不失礼的了,快步走过去,却看到了让他瞳孔张大的一幕。

    他的小女孩的确长大了,像是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一颦一笑,别具风情。杏眼含情,湿漉漉的眼眸里满是魅惑,或许是吃了什么,有些难耐的在床上翻滚,扯下睡裙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肩膀,以及若隐若现的春光……

    只是一瞥,李鱼的鼻血就有奔涌而出的趋势。李鱼赶紧扭过头,在心里默念金刚经。

    “小鱼……小鱼哥哥……”而身后的人却不愿意放过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不难让李鱼脑补出身后是怎样一番魅惑春情。像是勾人的女妖,口中吐露着塞壬的歌声,魅惑人心。

    “你就是小鱼哥哥,对不对……”白鸢支起身子,眼波流转,让李鱼酥了半边骨头。

    “我……”

    “嘘……”李鱼还没开口,便被白鸢带着香气的纤长玉指堵住了唇,继续用娇软的嗓音问着,“你就是我的小鱼哥哥,是不是?”

    也不是是月色太美,还是眼前的人太过让人喜欢,李鱼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白鸢小脸红扑扑的,惊喜的抱着李鱼的脖子,“我好想你啊,小鱼哥哥……”

    也许是怕李鱼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孟浪,白鸢猛地抱住又很快松开,小脸红扑扑的,一路蔓延到了脖颈。看得李鱼也不由得浑身燥热了起来。

    折腾了这么久,白鸢也累了,本想着再和李鱼说会话,却也不由自主的靠在床沿合上了眼睛。

    李鱼任命的将白鸢抱回床上,将她脸颊上的碎发别在耳后,大拇指鬼使神差的点上了她嫣红的唇瓣。

    李鱼的脸已经红的不能看了。

    虽说二人身份都已经说开,但相处模式并没有多大变化,归根究底,还是李鱼放不下心理包袱。

    直到被卓立逼上绝境的慕飞拿着一瓶强酸躲在白氏集团地下停车场,打算和白鸢同归于尽,李鱼下意识的将白鸢护在怀中,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突然爆发的白鸢推开,义无反顾的替他承担了所有伤害……

    好在有惊无险,瓶子里装的并非强酸,而是普通的生理盐水——根据调查结果来看,是慕飞在来的路上和一个路人的瓶子拿错了,阴差阳错间救了白鸢一命。

    看着自己怀里惊魂未定的白鸢,李鱼释然的长叹了一声。反正栽都栽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乎这后半生,就这样吧……

    知道她心里在意的只是那道影子,不过没关系,有他这个本尊在,那道影子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出来了。

    “搞定……”不远处的慕蹊拍了拍手掌,做出一副收工的表情。

    贺濯则是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太阳伞遮在她的头顶。

    二人相视一笑,携手前行,深藏功与名。

    嘛,有时候,狗血的故事虽然老套,不过确实有用呢……

    27

    小小年纪的白鸢饱受分离,她曾祈愿,望有人能够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再次重回她的身边;

    小小年纪的李鱼颠背流离,为了那惊鸿一瞥,移山填海,带着守护与祝福,尝尽世间苦楚。

    索性苦难和灾厄终会过去,阳光终会照耀未来的路。

    万物各得其所,我们终将得偿所愿……

第48章 鱼跃鸢飞(李叔VS白母)[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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